课堂教学的革命
——杜郎口中学参观学习纪实　 杜红彪

2006年11月23日，在刘彬校长、龚利华副校长带领下，学校全体学科组长前往杜郎口中学参观学习。杜郎口中学地处聊城市茌平县城东约十公里处，当汽车在一片广阔的乡间原野上奔驰时，我心里暗暗想，杜郎口中学仅仅是一所乡镇级初级中学，就是搞教学改革又能搞到哪里去，顶多和我以前所见到的洋思教学模式差不多。汽车在一处并不太开阔的学校门口停下来，我看见门口左边不太高的门墙上鲜明地写着“杜郎口中学”五个大字，展现在我眼前的是开阔干净的校园、朴素规整的建筑、错落有致的花圃；学校的楼房比不上我们的高大，但布局齐整。正对着门口的方向一座办公楼及一座教研楼坦然大方地立在垂柳的绿荫里，两座教学座落在教研楼的左后方。学生们正在上第一节课。
从学校门口的接待员手中接过听课证，我心里还犯着唧咕：他怎么说可以随便进入任何一个教室听课；并且让我们只需注意两点，一是不要很多人一下子涌进同一个教室，二是不要跟当堂授课的教师说话。我心想，我们坐在教室的后面听课，哪里有机会和老师说话呢？
一、新奇的教室内部规划
但我没有想到，刚入教学楼，一种新奇的结构布置就让我吃惊。走廊里每个教室的外墙壁上都镶着一块长方形的白色大塑料板，大小和我们教室里的黑板相当，上面用竖线分出了很多长方形的“责任田”（每个学生展示自己的小块园地，上面写有学生各自的名字），上面写满了整齐的粉笔字。大塑料板的上方有张贴着的不少条形牌匾，上面有学生的头部大照片，照片下面写着学生自创的“名言警句”。整个走廊的两侧上部都是这样的激励学生的牌匾。大塑料板的下方摆满了很多的小块正方形白色塑料板，上面同样用颜料笔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走进教室一看，教室里竟然没有讲台，在教室的前方和后方各有一块黑板，在靠走廊的内侧墙壁上也有着一块黑板。三块黑板的“责任田”里无一例外地写满了学生的字，画满了各种图形。前方黑板的上右前方是卷着的多媒体大屏幕，屏幕的左首是两个对称的精致的音箱。内侧墙壁的黑板上方是三个位置设计得恰倒好处的长方形窗户，与此相对的教室外墙上是三个很大的窗户。每一个教室内的墙壁上都有诸如“我的课堂我主宰，我的人生我把握”的标语，黑板上方悬挂着学生自己的座右铭，如：“我永远相信成功的背后有努力的拼搏”，“无爱的课堂犹如无水的沙滩”，“主动是学习之本，活跃是课堂之魂”等等，这些都是出自学生之口。教室里学生桌椅的摆放也很特别，课桌共分为六组，桌子两两相对，学生面对面而坐，有10人一组的，有8人一组的，也有6人一组的。组与组之间都有很大的空隙，教师和学生可以在其间自由的走动。我计算了几个班级的人数，学生稍多的班级有56人，学生较少的班级有46人，全都是按照这个模式进行结构布局。
二、课堂教学的彻底革命
很快，第一节课结束，第二节课开始。我环顾了一下教室，想象往常在我校听课那样找一个凳子坐下来做一些记录，但哪里有什么凳子呢。除了学生的凳子之外，学校压根就没有给听课的老师预备什么凳子。听课的人很多，来来往往，穿梭于各个教室之间，听课老师自由地进进出出，授课教师坦然自若，学生旁若无人非常专注。我听的第一节是初二的外语课，外语老师是一位30多岁的女教师，衣着朴素，沉着自然。她先用外语进行短暂的任务布置，让学生背写上节课所学习的内容。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只见学生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各自拿出摆在课桌上的大盒子里的粉笔头，走到三块黑板上各自的“责任田”前，积极专注地写起来，口中还不停地读着单词和句子。那些没有“责任田”的学生，就随便往地板上一蹲，在白色的地板上用彩色粉笔写画起来。我看到一名个子很小的学生，他双膝着地，趴在地板上又写又读。外语老师此刻走在学生之间，做“巡回”指导，她一会儿和这几个学生谈几句，一会儿又走到另外一块黑板前给个别学生指点。待学生们写满“版面”，这位外语女教师又让每个学生拿着课本认真对照以检查黑板上默写的效果。学生们有的自我检查，有的换着检查，学生在黑板上打满了“红对勾”“白对勾”和“红色叉”“蓝色叉”，有的还认真地打上了分数。待复习任务完毕，学生们自觉回归各自的位子。女教师开始导入新课，仅仅几句话，没有传统的教师单词领读，更没有教师的课文范读，她在黑板上写了几个问题，学生就又开始在座位上大声朗读起来，读的读，写的写，大约有10分钟，教师开始叫学生站起来背读新学的单词，学生们争先恐后地站起来背读刚刚所学的单词、句子，一旦出现错误，很多学生便随时更正。教师偶尔就个别重要的单词进行提醒。没有听到教师专门讲语法，她只是很随意地提到几处要特别注意的地方，接下来的时间里，有几个学生开始站起来进行“自我展示”，他们有的用英语进行简短的对话，有的似乎在表演着什么，做着各种滑稽的表情。其余的学生则围成一团，就好比我们围着“看马戏”一样热闹，他们“念念有词”，随时给“自我展示”者以纠正。剩余的时间里女教师又让学生进行课文阅读，学生们十分投入地读写起来，她则自然地走在学生之间，又开始了她的“巡回”。
接下来的时间我特意多听了一会数学课和历史课。教数学的是位个头不高的年轻男教师，30岁左右，比较瘦削。这节他上的是几何课。我走进教室的时候，各个小组的学生已经把一些几何图形画在了各自的“板块”里。这位几何教师在黑板上只写了一个题，讲几分钟后，就让学生找出新的解法。一个男生走到了老师所在的黑板前，拿起教鞭开始讲他的解法，其他学生呼啦一下子围过来，学生们或蹲、或站、或坐、或跪，地上、课桌上、板凳上挤成一团，聚精会神、津津有味地听讲和讨论。课堂的气氛热烈而不失和谐，他们的课堂发言不用举手，学生站起来就说，说完自己坐下另一个接着说，但是由于学生的参与热情很高，常常会遇到两个人甚至几个人同时站起来发言的时候，这时老师也不调解，学生同时说上一句半句的，就会有人让出来。一会儿轮到另外小组的学生讲走廊内侧黑板上的新题目，学生们又呼啦一下子围过去，同样是站的站，蹲的蹲，趴的趴，靠的靠，虽参差不齐但和谐一致，一个讲过了一个又接着来。一忽儿学生又跑到了后墙上的黑板上去了，热烈地争论，认真地探讨，深入地研究，比比划划地全都全神贯注、心无旁骛。我不知道教师是什么时候离开教室的，只见到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里，学生们轮流讲着自己“责任田”的题目，他们的讲得很快，绝大多数学生也能很快领悟，一个题又一个题，一种解法又一种解法，我暗暗吃惊：“我的天，这样高的效率实在惊人！”这样的课堂：没有老师的呵斥、没有老师的监督，没有老师的“谆谆教导”，这里的课堂完全是学生的舞台，老师混杂于学生中间，常常很难辨认。这里的课堂完全是学生自觉的激情投入，他们多么地爱课堂、爱知识、爱学习！这样的课堂真正成了学生的天下，把学生的主体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可以说是发挥到了极点，真正把知识学习和能力培养融为一体。我走进历史课堂时很奇怪，怎么刚才我去听数学课时经过的那一班也是这个微胖的女教师啊？我听了几分钟，就发现她走向了我刚才看到的那一个教室里，我连忙也跟着赶过去，那个教室也是她自己一个教师，黑板上写着同样的标题“第一次世界大战”；黑板上学生的各自“势力范围”内，同另一班一样有学生写下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历史意义”，原来她同时上两个班的历史课！我没有看到她的讲解，我在教室里学生的桌子间转着看学生们如何学习，只见学生们有相互提问的，有大声读背的，有又读又写的，有在黑板前板书的，有仰着脸望着天花板“嚎”的，有晃着身子背诵的，有摇头晃脑甩着手的，“自由”成了这里的主旋律，“交流”成了课堂上的普遍形式，“探究”在这里变得实实在在！我真的惊叹我的所见，学生好像被施了“魔法”， 那么积极，那么投入，那么大胆，那么自然，那么深入。这绝对是教与学的奇迹，它开辟了课堂教学的新天地，真正地把“课堂还给了学生”，充分调动每一位学生，让学生动口、动手、动脑，使学生自主、探究、交流，做到全方位立体式的教与学，这不是素质教育还是什么？它真正地踏踏实实地实现了中国课堂教育历史性伟大突破，开启了农村中学素质教育的先河！
三、自主学习模式的诞生
最后一节课，刘校长带领我们去参加杜郎口中学的座谈。给我们主讲的教师是一位不到30岁的年轻教师，他认真地回答了很多语文教师的提问，有的教师的提问很尖锐，也很有针对性，他都一一进行了解说。我将他的谈话记录了下来，做了一些整理，下面的内容是我记录并整理后的座谈内容。
学校改革的指导思想始终是相信学生、依靠学生、解放学生、发展学生。经过8年的艰苦探索，杜郎口中学的“三三六”自主学习模式已经明晰。即课堂自主学习“三特点”：立体式、大容量、快节奏；自主学习“三模块”：预习、展示、反馈；课堂展示“六环节”：预习交流、明确目标、分组合作、展现提升、穿插巩固、达标测评。
前“三”为：立体式、大容量、快节奏。所谓“立体式”就是：教学目标、任务是新课程要求的三维立体式，将学习任务分配给每个同学、每个小组来完成，充分调动每个学生的主体性，发挥每个小组的集体智慧，展示模块就会有不同层次、不同角度的思考与交流；所谓“大容量”就是：以教材为基础，拓展、演绎、提升，通过各种课堂活动形式展现，辩论、小品、课本剧、诗歌、快板、歌曲、绘画等等；所谓“快节奏”就是：在单位时间内，紧扣学习目标和任务，通过周密安排和师生互动，生生互动，达到预期的效果。
后“三”为“预习——展示——反馈”三大模块；“预习模块”的主要任务是：明确学习目标、生成本课题的重点、难点并初步达成学习目标。其基本过程是，学生根据自学后对文本的把握，教师根据对课程标准的把握，通过师生共同讨论，预设学习目标。然后，学生在通过自学、生生互动、师生互动等形式初步达成预设的目标，并对自己找出的重点、难点问题进行深入的探究，并在此基础上不断生成新的学习目标，为展示课做准备。有了这样充分的预习课，展示课上学生的表现就不足为奇了。
“展示模块”的主要任务是展示、交流预习模块的学习成果，并进行知识的迁移运用和对感悟进行提炼提升。本阶段的基本形式一般为：以个人或小组为单位回顾预习情况，进行组内、全班的展示和交流。通过形式多种多样的师生间、学生间的互动学习、感受交流，根据学习进程，不断生成新的学习目标。
“反馈模块”的主要任务是对前面的课进行反思和总结，对预设的学习目标进行回归性的检测，本环节尤其突出“弱势群体”，让他们说、谈、演、写，进一步检查落实情况，能否达到三维目标。这一环节主要利用好“兵教兵”、“兵练兵”、“兵强兵”战略，促进全体学生的发展。
“六”，即展示模块“六大环节”，分别是：“预习交流”、“明确目标”、“分组合作”、“展现提升”、“穿插巩固”、“达标测评”。预习交流，明确目标的环节，可以通过学生交流预习情况、明确本节课的学习目标；分组合作，即教师口述将本节学习任务平均分到小组内，一般情况下每组只完成其中一项即可；展现提升，各小组根据组内讨论情况，对自己组的学习任务进行讲解、分析等；穿插巩固，各小组结合组别展现情况把自己组没能展现的学习任务进行巩固练习；达标测评，教师以试卷或纸条的形式检查学生对学习任务的掌握情况。
“三、三、六”自主学习模式以学生在课堂上的自主参与为特色，课堂的绝大部分时间留给学生，老师仅用极少的时间进行“点拨”。他们把这种特色叫做“10＋35”（教师讲解少于10分钟，学生活动大于35分钟），或者“0＋45”（教师基本不讲）。杜郎口中学的课堂是同时开放的，所有学生在同一时间里同时用心灵用生命讲述课堂的故事、讲述成长的故事。24个班的课堂形式多种多样，甚至五花八门，“台上”（实际上没有讲台）学生或表演、或辩论、或歌唱、或讲解、或朗诵，小品、相声、独唱、合唱、舞蹈、辩论赛、小组展示等多种形式交相辉映；“台下”学生或蹲、或站、或坐、或跪，地上、课桌上、板凳上学生挤成一团，聚精会神、热烈探讨。
天道酬勤，2005年杜郎口中学中招考试获得了大丰收，初三年级410人参加考试，有404人被茌平一中和市实验高中（两所学校皆为该市名校）录取，全县706分以上有三名，杜郎口中学占了一名。杜郎口中学以骄人的业绩向世人宣告教学改革的极大成功。
四、依依惜别杜郎口中学
听完了该校老师的报告，我感慨万千，在教学改革的路子上我们走得太慢太慢，传统的很多东西束缚着我们的思想，捆绑了我们的手脚，我们太习惯了传统，疲倦于创新，固步自封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此行给我们的启迪绝对不是一篇文章所能表述尽的。
吃过杜郎口中学的简易午饭后，我们一行告别了这所走在改革前沿的学校。汽车越走越远，我情不自禁地回头望去，学校的教学楼渐渐消失在午后的瑰丽阳光中。